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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章 体罚与歧视（第1页）

第10章体罚与歧视

英语教师孙江依夹着教案快步走进教室时，木质课桌突然着她拍桌的动作扬起细雾。

讲台上，西个女生垂着头站成一排。孙江依耳后的银丝随急促呼吸颤动，她突然扬手扇向秦艽左脸，指甲在颧骨划出血痕。“城里孩子敢这么放肆吗？“质问声刺穿晨读的寂静，第二记耳光落在右侧，“说！是不是你们农村来的都这么没家教？“后排男生碰翻了铁质笔盒，叮当声惊飞窗外灰雀。

秦艽盯着讲台裂缝里半截粉笔头，耳畔嗡嗡作响。她把印着稻穗图案的帆布书包塞进课桌最深处。此刻走廊传来跑操的哨音，混合着脸上火辣辣的灼痛——这所私立学校的大理石地面上，分明倒映着她努力藏起的乡音。

《未成年人保护法》第二十七条与《教师法》第二十九条在教育局的通报文件里墨迹未干，三百公里外的县城中学，体育教员仍用竹条抽打晨读迟到的学生。当城乡教师轮岗计划将乡镇教师送往省重点培训时，多媒体教学设备蓝光闪烁的触控屏前，总滞留着无从下手的粗糙指节。

转学生登记表“家庭住址“一栏，秦艽用橡皮反复擦拭填了三遍。她的帆布鞋踩着塑胶跑道时，城里女孩的小皮鞋正轻叩舞蹈教室的枫木地板。方言矫正课上，当老师要求模仿美式发音时，后排总传来压低的笑声——那些笑声像无形的标尺，丈量着城乡教育鸿沟的具体宽度。

孙江依的教鞭敲击在多媒体讲台时，秦艽闻到了金属锈混合风油精的刺鼻气味。投影仪在幕布投下“privilege“的拆分词根，粉笔槽里静静躺着从乡镇轮岗教师那里没收来的竹制戒尺——据说那位数学老师总爱用它敲打上课打盹的学生后颈。

“现在跟我念！“孙江依的珍珠耳钉随转身划出冷光，秦艽张了张嘴，喉头却像卡着晒干的玉米粒。当她终于发出变调的“pr?v“时，后排突然炸开钢笔尖划破作业纸的声响。练习本扉页上，不知谁用红笔描了只歪扭的稻草人，粗线头正扎进画中人左脸的月牙形伤疤。

午休铃响后，秦艽在女厕隔间摸到了书包侧兜的异样。三枚沾着口香糖的硬币粘在稻穗刺绣上，硬币下压着张字迹娟秀的纸条：“农民工子弟爱心助学基金“。窗外槐花簌簌落在她弓起的脊背上，隔板外飘来柑橘调香水的芬芳，混合着刻意压低的嬉笑：“孙老师说下次月考要给特殊群体单独设考场呢。“

教学楼西侧的荣誉墙上，新贴的师德标兵公示照里，孙江依颈间的丝巾正泛着真丝特有的柔光。而秦艽的帆布鞋底还沾着昨夜暴雨冲来的红粘土，那抹暗红蜿蜒过塑胶跑道，在贴着“省级文明校园“标语的石柱旁洇成小小的水洼。秦艽飞起一脚正这踢在孙江依的漂亮的脸上，这下可解了心头之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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